易渊

小幸运 【校园背景】

原ID 一颗超盐的谷粒多

01
段宜恩拖着行李箱，轮子在路面上滚动，咕噜噜的声响平静又带着喧嚣.
他直接往宿舍楼走去.
前面有个人在向教学楼走着，converse的书包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
还蛮好看的，这个包.段宜恩想，要是有红色的就太好了.
他收回视线，低下头，快步超过对方.
刚刚迈出胜利的第一步的时候，就听见“啊”的一声惊呼，接着是重物落地时的声音.
他回头看着那个人趴在地上，表情都皱起来了，突然而来的疼痛和撞击似乎让对方有些不能动弹，接收到陌生视线后也抬起头.
亮晶晶的大眼睛就无辜而好奇地睁着，笔直地撞进了段宜恩的眼睛.
他条件反射般地扭头就走，抛下了身后“哎”的呼唤声.
哦好蠢啊.他在宿舍和室友打招呼的时候才觉得，为什么要逃跑？

02
王嘉尔奋笔疾书，和第二面的填空最后一题做着斗争。
只听见旁边轻轻地咳了一声。
他略略转过头瞟了一眼，发现那个坐在他旁边一排的转学生已经写到最后一题了。
我靠......
王嘉尔突然心里有点慌，他又偏向右边看了一眼，发现人家填空还没做完。
这人怎么做这么快？王嘉尔又看了一眼正在读最后一题题干的转学生，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在草稿纸上推算。
转学生段宜恩这才瞟了王嘉尔一眼，这个人干嘛老看我。

03
这只是一次摸底考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王嘉尔盯着数学卷子最后一题，写的满满的还是全分扣掉，真是.....
还不如把前面做做好。
“嘉尔，你好厉害！前面就错了两个选择一个填空？”旁边的女孩子有一点尖的嗓音靠近。
王嘉尔笑笑，挠挠头：“我最后一道题写了这么多还扣光了，真是的。”
“这次老师批得也太草率了吧？”前面的同学也转过头加入谈话。
“林在范什么时候能改改他那懒得长虫的毛病？你说我们这数学......”
“我靠，段宜恩你这么高？”旁边是一个男生惊讶地喊声。
“哇，最后一题全对？你还错计算？”
王嘉尔闻声望去，瞥见了在传阅中露出一个114的红色数字。
这么高......
“哎呀给我看看！学霸啊！”旁边的女生也腾地站起来，跑了过去。
王嘉尔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人都一点点聚集到段宜恩桌子周围，尴尬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一点，舔舔嘴唇，开始做数学作业。
在三角形ABC中，角C等于九十度......
王嘉尔耳边就充斥着大家惊叹的声音，以及和段宜恩时不时解释几句的沉稳无波澜的声音。
这个人怎么这样？怎么这么冷淡？
王嘉尔扔下笔，越想越气，直接冲了出去。
身后的段宜恩盯着他的背影，眼神深深。

04
语文老师气冲冲地冲进教室，把一沓卷子摔在桌上，几乎是咆哮的：“默写都不会？暑假里让背你不背？考成这样你们好意思吗？一个语文，还有不及格？”
寂静。
段宜恩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声音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全班视线集中，包括语文老师朴珍荣。
“段宜恩是吧？”朴珍荣气不打一出来，努力地控制自己不骂脏话，“你这个古诗......你是没上过小学吗？”
段宜恩站起来，略略睁大眼睛，有点无辜：“我在美国上学，也不上古诗啊。拾人牙慧，有什么好背的？”
全班哄笑，甚至有人叫好。
王嘉尔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朴珍荣出了名的爱古诗古文，这下可戳着雷点了。
“段宜恩！”朴珍荣用力地一拳打在讲台上，“古典文化既然流传千年至今仍为人传授，自有它的道理！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段宜恩直视朴珍荣，很美帝地耸了耸肩。
朴珍荣差点翻个白眼气昏过去，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他只好点了看着段宜恩笑得嘴角括弧弯弯的王嘉尔：“王嘉尔好笑吗？你作文，句号不写句号，写点是什么意思？是英语作文还是语文？你告诉我？”
王嘉尔一脸懵地站起来，表情惶恐。
“都给我出去！站着！”朴珍荣的教师虚荣从王嘉尔的表情里得了满足，极其有气势地吼了一声，直接把那两人轰了出去。
段宜恩倒是反应迅速，立刻就向门口走去，王嘉尔当好学生当了这么久，第一次被老师赶了出去，不免有些挂不住脸，脚步略微磨蹭了些，还指望朴珍荣回心转意。
想都不要想。
朴珍荣自顾自地开始上课，谁让你盯着那个美帝来的转学生笑来着。

05
经过上一次罚站风波，王嘉尔和段宜恩大概有一种同一个壕里的战友的革命情感，慢慢开始熟起来。
比如说勾肩搭背地去篮球场打球；傻站在人满为患的食堂里纠结吃什么，最终还是靠小公鸡点到了石锅饭解决问题；下课凑在一起讲题目；体育课跑1000米永远一起落在最后；当然还有下课手拉手一起去上厕所。
班上细心点的女生开始盯着他俩露出暧昧的表情，甚至有人张罗着要写同人文。
这些段宜恩都心知肚明，王嘉尔半知不解。
段宜恩变本加厉，王嘉尔半推半就。
事情开始在什么时候慢慢发酵的呢？
大概是在那场篮球赛之后吧。
一年两度的运动会，当然少不了男生装逼神器的篮球比赛。
简单粗暴的三对三，更重要的就是炫技，撩妹。
段宜恩是被体育委员软磨硬泡拽进去的，王嘉尔是软磨硬泡体育委员塞进去的。
轰轰烈烈的篮球比赛，王嘉尔和段宜恩的颜值拉来了一大群女生，叽叽喳喳地围在旁边。
段宜恩自然不在意这个，他只是很喜欢和王嘉尔默契传球的瞬间，进球后王嘉尔肯定的眼神，和身体碰撞时的热血激情。
至于女生尖叫什么的，他一点都不在意。
一场下来比分暂时领先，段宜恩接住同伴扔来的水，贴心地拧开了递给王嘉尔，王嘉尔擦了把汗，接过就是咕嘟咕嘟一大口。
段宜恩等他喝了，毫不避讳地接过来直接喝，喉结随着饮水的动作上下滑动着。
王嘉尔有点吃惊地看着他，直到段宜恩喝完了水转头探询地看着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要脸红。
怎么就这么不避讳.....
这个人，他到底什么意思？
有点心不在焉，自然被对方队员找出了破绽，一个运球过人，恰巧王嘉尔没站稳，一下子就被推倒在地，那个队员也被拌了一跤直接摔在王嘉尔身上。
我靠...王嘉尔眼前有一瞬间发黑，又很快被段宜恩一把拉起。
“嘎嘎！没事吗？”
“没...”王嘉尔撑着身子试图站起来，脚腕上钻心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坐在地上。
“脚腕扭伤？还是脱臼？”段宜恩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背起王嘉尔，还回头威胁了一下傻愣着的肇事者：“他要是残废，你也跟着去领个残疾证好吧？”
说完就急匆匆往医务室跑。

06
王嘉尔虽然瘦了不少，但是毕竟是个男生，重量还是有的。
段宜恩吭哧吭哧爬到三楼医务室的时候已经浑身是汗。
校医是崔荣宰，段宜恩爸爸的朋友的孩子，刚好学了医，又开了后门直接到医务室，整天往音乐教室跑，清闲得不得了。
“Mark？怎么啦？”崔荣宰正哼着歌，就看见段宜恩背着一个男生急匆匆地跑过来。
“好像是脚腕脱臼，你看看？”段宜恩顾不上擦汗，把背上的人小心翼翼放在了床上。
崔荣宰轻轻按按王嘉尔的脚腕，快速地用了下力，王嘉尔疼的叫起来。
“要紧吗？”段宜恩拍拍王嘉尔，转头问崔荣宰。
“这不帮他弄回去了？”崔荣宰哼了一声，“你小子什么态度啊？我又不会害人家。”
段宜恩看了他一眼，不吭声。
崔荣宰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外走：“我去拿药水，你等一会儿。”
段宜恩坐在床边，叹了一口气：“你也小心一点吧？”
“我哪里...还不都是你。”王嘉尔挣扎着要坐起来。
段宜恩赶紧伸出手扶了他一把，嘴里依旧不饶人：“我怎么啦？”
“你...哎算了...”王嘉尔瞪着眼睛语塞了一会儿，扭过头，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
十七的少年，扭过头去，阳光恰恰好从他头顶洒下，柔顺的头发闪着温和的光，睫毛颤啊颤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浮现的红晕也还没消散，又恬静又诱人。
段宜恩发誓，自己只是脑子一热，突然探下身子，转过一定角度，闭着眼睛，吻上了王嘉尔的嘴唇。
真的只是单纯地贴着，没有任何动作的三秒。
三，二，一。
段宜恩触电似的挪开身子，垂下眉眼掩盖住情绪，低声说了句我还有点事，便迅速跑出医务室。
王嘉尔依旧是后知后觉，意识到段宜恩亲了自己之后，脸才慢慢地红起来。
这家伙...
到底什么意思嘛？！

07
那几个女生最近很焦躁。
为什么段宜恩和王嘉尔不说话了？为什么盯嘎段只知道做作业了？为什么他俩不手拉手一起上厕所了？
很明显，旁观者比当事人还要更着急一点。
有个和王嘉尔关系不错的女生直接去问了，王嘉尔支支吾吾半天，才大概点了点重点。
段宜恩好像喜欢我但是他不说我也不确定
我好像喜欢段宜恩但是他不说我也不知道
大家一起对王嘉尔堪称绕地球三圈的弧长表示服气。
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这你得问问你自己。

08
王嘉尔夜不能寐日不能醒，颠三倒四的作息时间搞的林在范看着他跟看精神病人似的。
“你这到底什么情况？要请假吗？”林在范头一次这么温柔地对待一个男学生。
王嘉尔双眼无神，缓慢地摇了摇头。
“那你能调整好状态吗？这么上课睡觉老是也有意见了。”
“不知道。”
“那你想干什么能和我说说吗？”
“不能。”
忍住，不要发作，你再也不是那个暴躁林了。林在范深吸一口气，温柔地把王嘉尔送出了办公室。
一个人对着办公沉思良久，突然眼睛一亮。
段宜恩被林在范和蔼地摸了摸头，真挚地请求他去和王嘉尔谈谈，开导一下作息不正常的恍惚患者。
段宜恩张张嘴正想拒绝，余光瞟见王嘉尔在窗口又睡着了的背影，还是点了点头。

09
“你怎么了？”段宜恩斟酌再三，把王嘉尔请到了天台，吹着晚风，看着红艳艳的晚霞，艰难地开口。
“没什么。”王嘉尔不想说话，嘴角的小括弧僵成了尴尬的形状。
段宜恩有点烦躁，他皱着眉头，低下头看鞋尖：“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不需要你管。”
“不管？”段宜恩倏然回过头，眼神锐利，“让你这么放纵下去，让我眼睁睁地看我喜欢的人堕落？”
“你喜欢我？”王嘉尔背过身，留下一个背影给段宜恩，语调平稳，手却在胸前攥紧。
段宜恩叹了口气，深呼吸。
“对啊，那又怎样。”
故作平稳的语调，带着一点点深藏的期盼和颤抖。
“是啊，那的确不能怎样。”
王嘉尔转过头。

10
林在范人生都是完美的，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污点。
那就是，亲自去请段宜恩开导王嘉尔。
导致现在两位明目张胆地谈恋爱虐狗。
“吃这个，不辣的。”段宜恩夹起一个鸡翅，吹了吹，放在王嘉尔嘴前。
“谢谢Marky！”王嘉尔啊呜一口咬了过来，含糊不清地嚷嚷。
“跟我说谢谢？嗯？”段宜恩捏着王嘉尔的脸。
“Marky最好！我最喜欢Marky！！”王嘉尔讨好的笑，林在范都看到了他背后的尾巴摇啊摇的。
现在呢，两位准大学生，正以感谢老师的名义，开始了私人约会和预谋已久的屠狗行动。
“老师不吃吗？”王嘉尔瞪着眼睛指指菜，“这个茄子超级好吃！”
“老师吃不下。”段宜恩拿过餐巾纸给王嘉尔擦嘴，“他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对象，很伤心。”
林在范内伤。
“那...”王嘉尔的话被打断了。
“我们在范没有对象？”朴珍荣推开包厢门笑语盈盈地走进来，脱掉了大衣，露出了里面圆领的棉卫衣。
“在范哥，这么快就不要我了？”朴珍荣坐在林在范边上，对着他微笑。
“这是我...”林在范用力地咽了口口水，把媳妇儿这个词儿憋了下去，“男人。”
王嘉尔震惊地看着他俩，段宜恩和朴珍荣对视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